第44节
??而后两臂打开,看着她,等人宽衣的模样。 ??栖迟身为妻子,责无旁贷,走过来,接了手,去掀他的军服。 ??他手臂忽的一收,将她抱了个满怀。 ??她怔一下,抬头看他。 ??伏廷抱着她,低下头,在她耳边说:“你还有什么取悦的手段,对我用出来。” ??栖迟听见他这低沉的一句,心中一撞,以为听错了:“什么?” ??他的嘴贴在她耳边,一字一字地重复:“取悦我。” ??这男人何尝是个会玩闺房情趣的人,何况这语气也不像在玩什么情趣。 ??栖迟想不透,她转脸,对着他的侧脸看了看,终是垫脚,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。 ??退开时轻声问:“如何?” ??搂着她的那双手臂箍得更紧了,他转过脸来看着她,室内无灯,看不清他神情,只听见他说:“很好。” ??很好?栖迟愈发觉得古怪。 ??总觉得他像是在跟自己打哑谜一般。 ??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,心中揣测,他是不是藏了什么事。 ??伏廷终于松开手,他一只手在脸颊上摸一下,转过身说:“今日累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 ??栖迟想了想,试探一句:“那明日我等你?” ??伏廷背着身,没有回音。 ??一只手搓着手指,那上面沾着她亲在他颊上的胭脂。 ??他一直搓着,直到搓的干干净净,也没搓出来,这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女人的柔情。 ??第二十七章 ??翌日一早, 城外的一间铺子里。 ??栖迟戴着帷帽, 在屏风后面静静地坐着。 ??屏风外,是穿着圆领袍的秋霜在与一干商人说着她新定下的安排。 ??一通计划刚刚说完, 就听外面渐渐喧闹了起来。 ??众人你一言,我一语的,讨论着秋霜刚刚说的要做境外买卖的事—— ??有人叹息着道:“要做境外的买卖谈何容易。” ??秋霜问:“商队、人手都已备足, 有何不容易的?” ??那人面朝屏风道:“东家有所不知,在北地出境做买卖, 是需要大都护府出具凭证的。” ??一时其他人也纷纷附和:“正是如此。” ??栖迟一字一句全听在了耳里。 ??很快,秋霜进来了,低低道:“家主都听见了?” ??她点头, 摆两下手。 ??秋霜出去,将人都遣散了。 ??栖迟站起身来,走出屏风, 将头上帷帽戴好。 ??秋霜返回到她跟前:“家主, 听说不仅要大都护府出具凭证,还是要大都护本人亲自批的才行, 这可如何是好?” ??栖迟想了想:“先回去再说。” ??出了门,登上马车。 ??秋霜跟上来时, 正好见她摘下帷帽, 看了看她脸色道:“家主似是睡得不好。” ??栖迟无奈嗯一声。 ??自然睡得不好, 昨晚从书房离开后,回到房里她被困扰了一宿,也没有想通那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。 ??甚至后来还数次站在门口朝书房看了过去, 那里一直未亮灯火,她不知道那男人是睡下了,还是在昏暗里坐着,什么动静也没有。 ??看起来似是无事发生,可总觉得那并不是他该有的模样。 ??她思来想去,总觉得不对劲。 ??不想今日一早来了这铺子里商议买卖的事,竟然又说到要他本人亲批的凭证。 ??她不禁叹出口气来,忍不住又想:他到底是怎么了。 ??马车驶出去,秋霜坐去了车外。 ??没多远,她隔着门帘小声说:“家主,前面似是遇上了大都护的人马。” ??栖迟揭帘往外看,恰好快到城门口,没看到伏廷,只看到几个跨马肃整的近卫在城下候着。 ??就这片刻功夫,已然遇上了。 ??一趟皋兰州之行,伏廷的近卫早已识得夫人的车马,当即有人打马上前来问:“可是夫人在车中,是否要通知大都护?” ??栖迟想了想,通知了必然要问她是从何而来,还要遮掩,便小声问秋霜:“这附近可有什么去处?” ??秋霜揭帘,压低声回:“只有间佛寺,家主问这个做什么?” ??栖迟说:“你就与他们说,我是要去佛寺,就让他们如此去通知大都护。” ??秋霜放下帘子,如是在外回复了。 ??近卫称是回去了。 ??秋霜在外叫车夫转了方向,驶去附近的佛寺。 ??那佛寺就在紧邻城门一座峰势平缓的小山上,并不远,很快便到了。 ??栖迟自车里下来,踏着山门石阶,入了寺院中。 ??大雄宝殿里寥寥几个香客,皆在跪拜求着什么。 ??唯独她一人,只在塑像前站着,最后觉得太过突兀了些,才在蒲团上跪了下来。 ??跪下来时,心里思忖,方才已叫近卫通知了伏廷,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。 ??不知多久,身旁有女香客在窃窃私语,不停地往殿门处望。 ??身后有人自殿外进了门。 ??栖迟没动,直到身侧出现熟悉的身影,才侧头看了一眼,看见了男人腿上那双见惯了的黑色胡靴。 ??她揭开帽纱,露出脸来看他:“你来了。” ??竟像是松了口气,他终究还是来了。 ??伏廷刚才自城外军中而来,只在城门口停顿了一下,就听近卫来报说遇到夫人去了佛寺。 ??栖迟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,脸冲着他。 ??其他香客都看着他们。 ??他在旁边走动一步,扫一眼佛像,问:“为何来拜这个?” ??栖迟想了一下,答:“为北地祈福。” ??伏廷眼盯着她,手里马鞭在腿上轻轻一敲,不太信:“我记得你不信命。” ??栖迟竟被他说住了,她确实从不拜神求佛,她只信她自己。 ??若真求佛就有用,她一定认认真真求老天开眼,好让她知晓这男人此时正在想什么。 ??她转过脸,正对着佛像,合起双掌:“那我便求问佛祖,我夫君可是对我藏了什么事。” ??说完转头,眼睛看着他。 ??不是在问佛,是在问他。 ??伏廷下巴绷紧,又放松,说:“无事。” ??栖迟站起来,避开左右香客的视线,细细地看着他的神情,柔柔问:“可是我做错了什么,惹你不快了?” ??他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,唯有一双眼是沉的。 ??“没有。”声亦是沉的。 ??她千里迢迢来投奔他,是应该的,岂会有错。 ??是他一番下来,错将她的取悦当成了真情罢了。 ??想到此处,他脸上愈发没了表情,心里冷笑,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。 ??所以不如不说,说了也不过是徒增不快,身为一个男人,只当无事发生就是了。 ??栖迟看不出端倪,也问不出东西来,只在心里思索着。 ??她不信是真无事。 ??寺院住持不知从何处听得风声,从殿后过来,拜见大都护和夫人。 ??“大都护可要与夫人点上一盏佛灯?”见二人只是站着,住持便开口为两位贵客推荐庙中可玩赏的东西,道:“夫妇同点,有祈愿长生与姻缘和美之意。” ??栖迟看着伏廷:“你要为我点么?” ??他颔首:“你若想要便点。” ??答得干脆,毫不拖泥带水。 ??栖迟却蹙了眉,他说话时双眼根本没有看她,这样一味的包容也只是包容,反而叫人不安。 ??“算了,不要了。”她改了主意,心说反正她也不信命。 ??接着她故意的,又转头问了一句那住持:“佛灯便算了,请大师慧眼明辨,为我断一断婚姻如何?” ??住持呼一声佛号,双手合十说:“夫人婚姻必然美满,他日子孙满堂。” ??栖迟闻言不禁想笑,想不到佛家中人也如此畏惧权势,面相手相一个未看,张口就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