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1章 无措

滑落、
  火山口的边界处，伊寻羽泡在温热的水中，闭目感受着蒸腾而起的热气，最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。
  本来在外面没什么问题，但在泡进来之后，就莫名有种僵硬的关节在渐渐解冻的感觉。
  温泉表层边界处的温度大概是在40°上下，一个对于正常人沐浴的水温来说似乎有些偏低。但在极地，这种程度刚一接触甚至会感到些许烫手。
  火山周围的雾气也确实是比上一次来淡了很多，尤其是偏上的地方，虽然依旧流动着些许雾气，但仰头时已经能看到那漆黑的夜空……似乎是风速变化的原因，又或者因为下面被关着的东西出现了什么周期性的变化。
  但既然冰之女神说不用在意，那么伊寻羽也懒得去深究这些。
  “嘛，虽然确实有点好奇，但这时候还是算了吧。”
  将吸水的头发拧干理到身后，伊寻羽伸手够向散落在一旁，用极光制成的浴袍，接着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那个已经充能完毕的观星仪。
  伸手敲了敲，注入精神力激活表面纹路，伊寻羽伸手捏起那个由星光凝聚而成的法阵，像是单片眼镜一样放在左眼之上，然后伸手点了两下调整平衡。
  视野变得清晰，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更淡了些。抬头，夜幕已经变成澄澈无比，每一颗星星都闪耀而璀璨。
  不论是观星台还是摘星楼，其共有的特点便是非常高。因为他们一致认为，这样能更加的接近那些星星，也能更好的，不受干扰的进行观察。
  除开部分玄学角度，事实上这种说法也确实有着一定的道理。
  眼下，伊寻羽从冰层之下来到了海拔千米的火山之上，再去看星星的感觉也是截然的不同。
  “看来冰层依旧存在遮挡视线的问题。”
  眼下的视角，明显比之前清晰了不少。甚至，在伊寻羽的视野中还出现了一些此前没有观察到的偏暗星辰。
  “即使是几万年前的技术，也一样相当可观的效果。但同样的，消耗的人力物力也就越加夸张……当年发现这种宝贝被掰下来拆走的时候，星官怕不是要哭死。”
  侧头看了眼被磕掉一块漆的‘玩具’，伊寻羽不由一阵摇了摇头。
  因为阵纹缺了一块，所以视角也随之出现些许问题……在观星仪视角的下方，总有一块地方十分模糊，清晰度和周围比明显差了一个档次。
  解决方法为，放大视野，然后省去那块模糊的部分。
  “呼……”
  捧起水浇在脸上，伊寻羽向下移动了些许，将露在寒冷中的脖子和半个脑袋一同没入水中，在换气间吐出几个气泡。
  借助浮力，伊寻羽在水中换成了斜躺的姿势，仰头朝向天空，接着惬意的眯了眯眼睛。
  星空并非一成不变，但却变化的异常缓慢。即使眼睛不眨的死死盯着，也同样无法发现其移动的细微距离。
  好在伊寻羽也不是在如同学者一般研究这些星星，而是单纯的在享受这种看星星的过程。
  这种感觉，就像是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，仰头看着同样晴朗的蓝天……虽然没有任何意义，但却莫名会给人以放松的感觉。
  甚至，在全记忆能力暂时削弱的情况下，伊寻羽依旧觉得自己能背下来，甚至画下来每一个星星所在的位置，然后勾连出对应星座所代表的图案。
  虽然在心之领看和在极地看方位必定有所不同，但差距似乎也不是太过悬殊。
  视线在那熟悉的星辰间扫过，伊寻羽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数着黑盒子中的玻璃珠。
  一颗两颗，这是启明星，那是卡诺星，那是……
  ？
  视线停止移动，伊寻羽的思绪也随之凝固，如同被冻结一般，突兀的进入卡死状态。
  重启，伊寻羽默默的开始从头数起。
  启明星、风暴星、赫拉克勒斯星、伊杰诺斯星、卡诺星……
  以及……苍白之星？
  在观星仪的视角下，伊寻羽看到了一颗此前没有发现的暗淡星辰。
  在其它星星闪亮的光中，这颗星星显得极为不起眼，表面的光芒如同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星。但即使是这样，也依旧顽强的挂在那里，向外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  将观星仪放大到极限后，伊寻羽在星影内所能隐约的看到模糊的树形剪影，似乎也在说明着伊寻羽没有将其认错。
  那确实就是苍白之星，一个伊寻羽曾经亲手将其发射~到外太空，并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星辰。
  下意识的长大了嘴，但下一瞬，伊寻羽便被从嘴里灌入的水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，在手臂无处借力中身体越加下沉，甚至在呼吸间从鼻孔内吸入了大量的热水。
  一翻激烈的挣扎后，伊寻羽终于转过身，一手拍在冰岩混合的火山璧上，用力的咳出吸进呼吸道险些让她窒息的水分。
  呼吸道如同拥有味觉一般，能清晰的品味到温泉水中所含有的硫味。这种剧烈的刺激，比往鼻腔里面倒辣椒水还要刺激。
  差一点，她就被呛死在里面。
  “咳，咳咳，咳咳咳……”
  喘息良久，伊寻羽下意识摸向左眼，发现由观星仪凝聚而成的法阵已经因为血液不足而先一步消失。
  啪、
  握拳砸在冰壁上，伊寻羽喘息着，许久才用力抹了一把脸，用恍惚的语气低声自语道：“喂喂喂，这个玩笑开大了啊。”
  抵在岩壁上的拳头不自觉用力，细碎的裂痕随之炸开蔓延。察觉到这一点，伊寻羽抬起手缓缓松开拳头，接着用力的深呼吸，转过头用后背紧紧倚靠在岩壁之上。
  正因为苍白之星是伊寻羽一手培养起来，她才能清楚的知道，在和赫拉一战后，自己的能力全部被以克制性的手段封死，一些曾经准备下各种复活后手也随之失去效果。
  在这种情况下，自己的死去也就意味着苍白之星的‘本体’死亡，寄存于太空中的星辰分身也应该因为失去联系，加上本源受创而进入星寂状态，脱离轨道化作天边的一颗流星直到燃尽……
  正是因为清楚这些，所以伊寻羽才确定自己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。而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，突然将这一幕巧合的放在伊寻羽眼前，她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。
  一切都被打乱，在这一刻，伊寻羽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