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76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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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年,他和沈家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。 打破平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 哪怕此次沈家注定倒霉,皇上若一刀子下得太狠了,永寿回京之后,肯定不会太平。 他的这刀子,得砍在永寿和沈家能接受的范围之内。 一如,他当时雷厉风行骂狄察,也是因为,一个狄察而已,对永寿是损失,却不是无法承受的损失。 现在也是一样。 温辞大放异彩,小蝠胡同也没有烧起来,盖在皖阳身上的证据,其实没有证据。 永寿想要平息此事,愿意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多。 前街的喧闹,是扩大事端。 他选择后一种,让事情更大一些…… 瓮中捉鳖,好不容易埋好的瓮,能逮更大更多的,为什么要现在就把盖子盖上呢? 理顺了之后,皇上睁开眼睛,给吴公公递了个眼色。 吴公公会意,出了御书房,到了皖阳郡主跟前。 “郡主,”吴公公看着已经奄巴巴了的皖阳,道,“您把定安侯夫人气得不轻呐。” 皖阳哼了声。 到底是谁气谁?谁被气得不轻? 分明是她! “侯夫人上了年纪,恐是要大病一场。” 皖阳啧了声:“怎么了?侯府缺人伺疾,还是少了人参吊命?” 第452章 不奇怪 冬日的夜,阴沉沉的黑。 小广场上,只有悬着的灯笼,照亮了这一片地方。 白天下过雪,入夜时停了差不多半个时辰,又开始飘起了雪花。 只不过是不够大,这会儿也没有积起来。 可饶是如此,还是让皖阳吃足了苦头。 金贵如她,何时受过这种罪? 哪怕,跪在边上的池嬷嬷有替她打着伞,不让雪花湿了她的头发、衣裳,可她的两条小腿,都是又湿又冷的。 不积雪,地上也是湿的。 跪了这么久,早就浸透了衣裳,渗了进去。 身体上的不适让皖阳的脾气越发激烈,她无法跳起来闹腾,但一张口,就是这么难听的话。 吴公公冷眼看着郡主。 他倒也不意外。 若此时此刻还能好好说话,那就不是皖阳郡主了。 当然,皇上也不希望皖阳能好好说话,换一种说话,皇上巴不得皖阳胡言乱语。 皖阳见吴公公没有接话,池嬷嬷也不出声,她重重咬了咬唇:“她病,我难道就不病了吗?我两条腿都冻麻了!” 吴公公依旧面无表情。 是,这天忒冷了,又是雪天。 可那又如何? 四公子都被皇上罚过跪雪地,还跪得更久,最后是太妃娘娘心疼坏了,使人来救场,皖阳郡主跪那么一会儿,皇上又怎么会在意。 “郡主,”吴公公道,“定安侯乃开朝功勋之后,侯夫人又这么大岁数,你……” 皖阳郡主啐了一口。 “皇舅舅这时候记得定安侯是开朝功勋之后了?”皖阳仿若是怕御书房里的那人听不见似的,抬高了声音,“您杀人家长子长媳的时候,怎么没顾念着开朝功勋,没顾念侯夫人年纪大了? 您都没有管过,这会儿来跟我说这说那的。 我也就是在街上跟她争辩了两句,可没有砍了人家儿子。” 吴公公抿唇,心情复杂。 他竟然说不上,自己到底是不是气乐了。 郡主如此“配合”,真是…… 他睨了眼池嬷嬷。 池嬷嬷似乎是破罐子破摔,一副不管了的样子。 吴公公正欲说什么,一身龙袍的男人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。 皇上不紧不慢走到了皖阳郡主跟前,灯笼光映在他脚下,影子斑驳。 皖阳抬起头来,背着光,她看不清皇上的神色,辨不清他的情绪。 她只是本能地,倔强着不肯低头:“我没有放火。” 皇上的声音沉沉:“皖阳,你的规矩呢? 你叫朕’皇舅舅‘,朕就问你,你眼里是有皇权王法,还是有长幼尊卑? 你惹出来的事,像一个皇家郡主吗? 朕没有工夫教你规矩,也教不动你,等你母亲回来,由她来教。 在那之前,你老实些! 该赔罪就赔罪,该赔银子就赔银子!” 说完这些,皇上便不再管皖阳郡主,一甩袖子,往后宫方向去了。 吴公公赶紧指挥了人手跟上,自己匆忙与池嬷嬷道:“看顾好郡主,定安侯府那里……” 池嬷嬷有些懵。 皇上竟然如此轻描淡写,这与池嬷嬷的预期相去甚远。 只是此时容不得她细想,赶紧顺势应下:“会给侯府一个交代。” 吴公公这才点了点头,追着皇上离开。 池嬷嬷愣了一会儿,爬起身来,又去扶皖阳。 皖阳的眉头紧皱,两条腿冻得没有什么知觉,全靠池嬷嬷撑着,才艰难离开。 马车回到长公主府。 池嬷嬷赶紧安顿郡主。 暖意重新回到身体里,皖阳郡主的精神才渐渐好了起来。 “皇舅舅没有问小蝠胡同的事儿,”皖阳道,“看来他也知道,那事儿与我无关。” 池嬷嬷垂着眼,若有所思。 皖阳哼道:“温宴要告,随便她去告,别以为嫁给了霍以骁,就真成了皇家媳妇,没凭没据的破事,也配扣到我脑袋上!” 池嬷嬷没有与皖阳计较言语,只问:“皇上说,定安侯府那里……” “赔罪?赔银子?”皖阳瞪大了眼睛,“想都别想!我没让温宴赔我这一晚上受的罪,算我客气了!” 池嬷嬷闭嘴了。 跟郡主说这些做什么? 毫无意义。 让人看好郡主,池嬷嬷去了花厅。 唐云翳等了很久了,从听说前街之事后,他就赶来了长公主府。 “皇上怎么说?”唐云翳开门见山。 前街的闹剧已经发生,再问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,之后的应对,还得看御书房里的态度。 池嬷嬷把进宫后的状况都说了一遍,又道:“皇上的反应,很奇怪。” 唐云翳没有说话。 他的右手还按在茶盖上。 个头高、又消瘦,使得他的手指看起来比别人更长,骨节也越发分明。 大抵是因为突出的骨节,即便他没有用什么劲儿,都显得浑身笼罩在怒气之中。 半晌,唐云翳才缓缓开口:“不奇怪。” 池嬷嬷一愣,不太理解。 唐云翳真憋着气,原不想与池嬷嬷分析,只是眼下,长公主不在京中,郡主又是个搅事的,长公主府的事情还得需池嬷嬷配合,不得已,唐云翳解释了一番。 “他想乘胜追击。”唐云翳道。 皇上没有办法狠狠处罚皖阳。 别说是没有确凿证据,哪怕一清二楚,沈家也能弃车保帅。 底下人胡乱弄的,把长公主府伺候皖阳的所有人都埋了,难道还能让皖阳去了封号、贬为庶民吗? 等长公主回来,替皖阳“平反”,总能把欲加之罪洗去七七八八。 可皇上在乎的难道是皖阳吗? 若能把沈家连根拔起,皇上就是认皖阳当女儿,封个公主、高高供着,也无所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