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95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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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然,丢失了在外头直接跪下的机会,已然进了御书房,除了他们兄妹与吴公公,再没有第三个人,永寿不打算和他演“无力的母亲”那一套了。 没有看戏的人,再费心力也是徒劳。 皇上道:“那你想怎么开门见山?” “兵部那里,你要觉得袁疾不顺眼,就干脆贬了。”长公主道。 皇上不为所动:“袁疾本就是被推出来的,狄察死了,你们又没有合适的接班的人手,只能选袁疾。袁疾资历是有,能力普通,你拿他跟朕谈条件,是不是,太草率了?” 长公主道:“皇上的意思是,要我们认下狄察的死,再交出些当日罪状来,好让您那两个儿子也有所收获?” 皇上哼笑了声。 狄察到底死在谁手里,不过都是心照不宣,永寿就是睁着眼说瞎话。 长公主知皇上不满意,她也不怕。 “我以为,如此计划,对以骁好些,”长公主道,“以骁前两年脾气也不好,这一年来,看着是稳妥起来了。 皇上认不认、什么时候认,虽说是你们两父子的事情,但皇上也不想,将来有一天,那些不该他背负的恶名都他背着吧? 皇上稳着以骁,我稳住沈临两兄弟,有些事儿就这么过了,都好。” “你这是在威胁朕?”皇上眸色深沉。 “我只是想,再荣华富贵几十年,”长公主的口气突然又软了下来,“我投了个好胎,中宫嫡女,父皇那么多位公主,谁都比不了我。我前半生享福无数,后半生也想如此。 盛极必衰,这道理谁都懂。 一如沈家,皇上与沈家之间矛盾已经很深了,沈家再强势下去,只会死得更快些。 沈家倒了,皇上会让我跟现在似的,在长公主府听戏观花养面首吗? 您肯定不会。 既如此,我倒不如让沈家老实些,该吐出来的就慢慢吐出来。 沈临兄弟年纪大了,等他们寿终,底下能顶用的不多,最出色的反而是个外姓,掀不起多大风浪来。 有我在一日,沈家老实一日,您不用担心被骂过河拆桥,朝野太平,也是好事。” 皇上笑了笑。 虽然一个字也没有信,可他还是顺着问了一句:“怎么就有此感悟了?” “这回去皇陵,在母后那儿想了很多,”长公主道,“沈家这些年的不甘,更多的是两位皇兄走得太早了,我也一样。 可他们已经走了,这天下姓朱、不姓沈,我便是为了沈家搏一辈子,到头来能便宜谁? 朱茂、朱钰难道就会乖乖听话吗? 皖阳又是那样的不争气,沈家再是强盛,也能被她捣鼓干净。 既如此,干脆闲散些。 皇上慢慢削沈家的权,他们势弱了,碍不着您的眼了,等他们真的弱到无法在朝堂立足了,我也活得差不多了,到时候往母后跟前一躺,我这辈子没有什么能不满意的了。” 第475章 缓兵 皇上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,对永寿的说辞不置可否。 在他看来,这番话说得也算漂亮了。 示弱、逼迫、威胁、感悟,全都有了。 永寿在等他见好就收,若是他不肯,那沈临小老头被逼上梁山,胡言乱语起来,可就不怪谁了。 指腹摩挲着茶盏,皇上垂着眼,浑身都透着骨子不畅快。 若没有以骁递给他的那些消息,他现在能被永寿这一步逼得不得不低头。 是。 朝堂平稳,不起风波,不背骂名,这些都是他所希望的,可这不该是永寿和沈家硬塞到他手里的。 和沈家你好我好地、好到永寿都寿终了,那他也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了。 再受沈家几十年的气? 幸亏,他已经有了后手了。 按照布局,他现在无需跟永寿争高低。 可一退到底,全盘接受,又不像他的性情,容易让永寿起疑。 “朕凭什么信你?”皇上反问道。 “凭我也只能信您,”永寿笑了声,“您怕我反悔,我还怕前脚迈出御书房,后脚京中又传沈家强势、长公主逼迫皇上让步。” 皇上冷笑:“那你大可一出宫就一个踉跄,直接摔倒。 说起来,你不该直接来御书房,不如就在宫门口跪,还热闹些。 只是今儿,运气总归差了些,出了太阳,这会儿也没有什么风,不似定安侯府告状那天,大风大雪。” 永寿长公主本就不真心的笑容全凝在了唇边。 皇上点得这么透,就是在告诉她,若要与他谈条件,就别再折腾那些花招。 偏偏,这话说得戾气十足,不止是警告,还带嘲讽。 永寿气归气,却也没有办法。 从皖阳被咬住的那一刻起,沈家除了让步,别无他选。 差别只在于,退多少。 只要能稳住皇上,先让皇上与沈家之间相对平和下来,之后,另寻机会。 更何况,皇上选择了稳,霍以骁肯定不愿意。 “您放心,”永寿长公主道,“答应您的,我能做到。” “你是你,沈临是沈临,”皇上没有给永寿留后路,“可别到时候给朕来一句’管不住‘,朕的耐心有限,沈临年纪也不小了,再活个三五年,差不多了吧?” 永寿长公主咬着牙,应了。 吴公公送人出去。 皇上依旧坐着,想了下刚才的应对,觉得还过得去。 他生气了,也退让了,能糊弄过永寿。 而永寿长公主沿着宫道前行,也在琢磨那番对话。 她咬着牙走,反而会更让皇上放心。 毕竟,吃这么一大亏,谁会欢天喜地? 长公主的马车依旧停在宫门外,永寿还记得皇上的警告,没有弄厥过去那一套,只匆匆上了车。 唐云翳讶异地看她,他本以为,长公主这一趟,怎么说也要等天黑才出宫了。 永寿靠着引枕,疲惫不堪。 唐云翳观察她的神色,示意马车先回长公主府。 永寿缓了缓,把自己的应对说了一遍:“缓兵之计。” 唐云翳颔首。 “离春闱第一轮还有三天,”长公主交代道,“到时候,都去关心春试了,也能太平些,你留心些,别让人再浑水摸鱼、把温辞和小蝠胡同翻来覆去地说,先熬过了这一段。” 唐云翳认真听完,想了想,轻声问:“小公子可康健?” 永寿的唇边有了些许笑容:“听说,又长个子了,我原想从皇陵回来,沿途去看看他,可惜,京里出了事……” 唐云翳道:“辛苦您了,郡主性情直接,容易被激怒。” 定安侯府那几个,从老到少,全不按常理出牌。 眼看着皖阳郡主好下手,下得全是狠手。 永寿长公主闻言,眼皮子都没有抬,淡淡道:“她到底是我的女儿。” 养出这么个糟心女儿,永寿也不可能把她扔了、弃了。 若她连女儿都不管,肯定会让皇上起疑。 而她,现在还需要时间。 京城入夜。 千步廊左右,除了还当值的小吏,大部分官员都已经下衙了。 兵部衙门里还亮着灯,因为朱桓和霍以骁没有走的意思。 袁疾陪着,心里七上八下。 长公主进宫又出宫,也不知道和皇上谈得如何。 他悄悄看了眼黄卜庆。 黄侍郎也在看他,只那眼神,如同在看一枚弃子。 袁疾越发心慌了。 黄卜庆其实也没有底,但他揣摩了下皇上与沈家的博弈,长公主既然回京了,总不至于一味吃亏。 沈家会有损失,但这损失,损不到不是沈家一脉的自己身上。 沈家会舍弃袁疾,多少给三殿下、四公子一点儿交代,但狄察的案子,按说不会死查到底了。 真不行,全推给狄察和袁疾,死人和弃子,还能不满不成? 等朱桓和霍以骁准备离开时,二更已经过半。 霍以骁回大丰街,进了霍家宅子。 霍以暄从书册中抬头,冲他笑了笑:“说吧,我进贡院那天,你打算送什么?” “吃得太腻,也不怕在里头被熏得慌!”霍以骁啧了声,“我看,还是去寺中求个福,盼着你能得个位子好的号舍。”